克莱德曼的旁门左道
2012.12.30
李俊华
痴迷古典音乐也有些年头了,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属于古典音乐爱好者中的哪一派。直到昨晚,在曲江看了克莱德曼的音乐会,我才断定,我还是一个十足的古典乐派。
票是朋友赠的,是最好的位置,价格不菲。然而由于多年来始终对克莱德曼的演奏风格没有多少兴趣,所以拿到票后也依旧没有跃跃欲试的激动,向往,期望值一直不高。入场后就看到满台的麦克风、音箱,和一排靠后位置摆放的十架立式钢琴,心中不免掂掇:又是那一套同台演奏、合奏吗?
克莱德曼登台了。他身着天蓝色西装上衣,先来了一段开场白,大意无非是非常高兴和西安观众共度一个美好夜晚等等。从节目单已经知道了曲目,大概也还是那些如:《秋日的私语》、《致艾琳德》《朋友》,演奏中一直有电声乐器伴奏。大约演了一半左右,一位红衣女子腰里挎着二胡上场了。还好,她比当初的陈美好些,没有扛着提琴满台跑。演得也还中规中矩。接着,琵琶、箫、长笛也都上场,最后,请来十位小朋友,共同合奏《我爱北京天安门》-----在我看来,肉麻到了极点。
我始终木然的听着,看着,除了礼貌地应付几下掌声,怎么也提不起兴致来。电声伴奏钢琴,我不知起于何时,目的却也能大致猜出,就是烘托气氛。因为音量大,自然噪音也大。要借助电能扩大音量,音质自然就成了牺牲品。由钢琴本身发出的原汁原味的音色没有了;听不到钢琴的浑厚,更听不到钢琴的细腻;演奏中,道具时时喷出气雾一类的东西,弥漫于台上。若不是钢琴、时尚的钢琴王子等衬托,很有点盘丝洞的气氛……
二十年前,克莱德曼首次来华,为乐坛带来一股清新。但很快人们就发现,以演奏钢琴小品著称的克莱德曼,在华的演出很快就自然而然降低了追捧度。明摆着,小品原来就是一种点缀,一种即兴,它与轻音乐有某种相似处。因为这类作品不可能有深刻的内容、内涵,也构不成完整的结构,更不可能构成对人心灵的震撼、冲击。因此听一遍两遍后,在人心中就会烟消云散,留不下什么印象。其中《致爱丽丝》《月光奏鸣曲》应该算是少有的成功曲子。
起源于欧洲的交响曲(古典音乐),自从作曲、演奏模式稳定以后,就一直以原汁原味为追寻目标,其中,演奏中不使用扩音装置,成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。(例外的如柏林森林音乐会)。所以几百年来,成就了许多大钢琴家,却鲜有以弹奏小品成大名的。贝多芬、柴可夫斯基、肖邦都有结构完整的钢琴协奏曲树立起在此领域的声誉。伯恩斯坦、今天的巴伦博伊姆、朗朗等,都是以弹奏大家的名著彰显其艺术功力的,而小品只能算是娱乐,陪衬。甚至我想,克莱德曼的成名也许就是靠中国大陆扩大的?,他在西方,绝对不如在中国这样家喻户晓。此公在中国各大城市都有极好的市场,恰好说明,我们对古典音乐的欣赏,还停留在“初级阶段”。
我对钢琴接受较晚。最初也是从听小品开始。但很快就抛在了一边。因为我实在听不出它们的好处来。听起来花里胡哨的曲调却毫无能打动我的地方。大约在1998、99左右,第一次听到老柴的降b小调第一钢琴协奏曲。那气势恢宏、磅礴大气的第一乐章轰然奏响时,我立刻就被它征服了,并且迅速在屏幕下方记住了曲名。第二天就买回来一张CD。从那一刻起,这个优美的旋律就一直陪伴着我。对钢琴的好感、迷恋大增后,又陆续发现了贝多芬的第五(皇帝)钢琴协奏曲,特别是听了“拉二”-----拉赫玛尼诺夫第二钢琴协奏曲后,对钢琴的感受又加深了一层。我认为,拉赫玛尼诺夫的二钢,纯粹就是“思想者的音乐”。在这里,能够清晰地听到曲作者思想探索的足迹、脉络;思想升华后的沉吟、铿锵的脚步声,直至咆哮!从那时起,我渐渐领悟到,在那些不朽的乐章里,钢琴确实发挥了独具魅力的表现方式。在对比下,越发觉得克莱德曼的演奏颇有点小打小闹,甚至是走入了旁门左道。
好像是海涅说过,语言停止的地方,就是音乐开始的地方。我也斗胆加一句:音乐开始的地方,思想也一定会开始-----这就是听“拉二”给我的启示。
演出近尾声时,我又想起了陈美。当初似乎也曾掀起一阵热潮:那一身时尚打扮,举着小提琴满场撒欢儿一般的跳跃,舞蹈。真不知是来跳舞的,还是来拉小提琴的。有人赞叹新潮;我却以为是亵渎:小提琴被赋予了戏曲舞台的马鞭?还是关老爷大刀用场?总之乐器、音乐都成了跑龙套的道具。今天看来,克莱德曼与陈美也有相似处。我也只好无奈的一声叹息:怎么了?费力不少,结果却一定要把阳春白雪,弄成不伦不类的下里巴人!
2012.12.3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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