燃烧的大象

上山砍柴

汽油又涨价了。而且这回的涨似乎与往常不同，看上去轻易不跌下来了，因为人家伊拉克的选举都开始了。 汽油涨价与水费电费涨价感觉还不一样：水资源再怎么紧张，每年天上都会下雨，这东西是从天上掉下来的，掉多一点就多吃一点，掉少一点顶多就不冲凉，天是不会不下雨的，一万年以后也不变；电力再怎么紧张，发电机一转，多少总会有点电出来，实在没有动力来推发电机了，人推也可以吧，中国的富余劳动力多着呢，顺便还可以解决失业率问题。油可就不一样了，这东西是动物变成的，其中可能包括恐龙、大象、猪、蟑螂，也难说没有和人一样的生灵，那种在我们这种人出现之前的那种“人”，统统都在地里花百千万年时间熬成了油。因此，油又可称为“肉膏”。我们开着车，说不清燃烧着大象还是燃烧着恐龙，是一只恐龙从排气管里飞出去了，还是一头猪飞出去了。当最后一只蟑螂从排气管飞出去后，我们将燃烧什么呢？养猪场的猪，草原上的大象、斑马群等等，是不能马上熬成能着火的肉膏的，必须想想其他的办法。 但是，即使有人发明了“时光百万倍速榨油机”，可以将猪肉直接榨成汽油，恐怕也不可滥用：地球容纳废气的能力是有限的。地球能接受的废气的极限，可能就是所有消费燃油释放的废气量吧。所以，我们应该庆幸石油是有限的，如果大海里不全是水而全是油，那么人类肯定要给废气憋死。 不管怎么样，开车是很有趣的，自用的小车已经不仅仅是代步工具了。车是一个很私人的空间，一个移动的生活空间，它对生活方式或生活乐趣的改变是显而易见的。关于汽车生活方式的赞美和抒情的文字比《诗经》、《安徒生童话》多千百倍。在西方世界，新教伦理在世俗世界被瓦解，遭遇的重要工具就是汽车。汽车使城市生活空间因道路向外延伸变得很大，同时也使城市本身却变得很拥挤：没办法，个人的空间大了，公共的空间就小了。空间同样是一种稀缺资源，而且是绝对不可再生、不可替代资源。虽然有异想天开的人在玩星球游戏，但是，鬼才相信几杆锄头能将月亮种满绿树，充其量也是一种高级智力游戏，或者说是将一部分燃料通过火箭拉到外太空去燃烧，减少一点地球废气的存储量罢了——也算功德之举。 想象着车水马龙的样子，不可谓不欣欣向荣；俯视车水马龙的样子，不可谓不激动人心，好比流动着的万家灯火，不论是卿卿我我还是恩恩怨怨，都可以兜着走。车轮子一转，经济马上增长，油价、停车价、维修价等等也跟着涨，这些可怕的涨势不断地侵蚀着这快乐的私人空间，石油的恐慌也正越来越靠近日常生活。 汽车改变生活方式，汽油却可以改变汽车。 安徒生诞生200年了，为什么人们突然间想起这位可爱的人物来，很多媒体像炒作明星一样大肆宣扬这个童话大师。工业让童话离我们渐行渐远，或许是在遭遇现代社会的种种矛盾之后，人们这才又想起童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