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天地良心》（５）[原创]

luyishi

　　挑灯整理材料，慢慢地，一幕幕清晰的镜头浮现在我眼前： 　　疫情初起不久，广东省卫生厅就迅速成立四个专家组，其中，病原学检测和疫情防控两项任务，主要由省疾控中心担负。在构建全省指挥系统的同时，三级疫情响应系统也立即启动。 　特别值得一提的是，早在２月３日，省卫生厅就明确指令：地方各级疾控中心必须实行“日报告”和“零报告”，即每日在指定时限内，逐级上报疫情统计数字，即使无病例发生也须报告。这两个专业名词，后来为社会大众所眼熟耳详，却是４月２１日以后才有的事。 　　寻找病原体，只能立足于科学；而科学，则立足于研究者的忘我牺牲精神。在这里，我无力叙述电镜下面那神秘繁杂的微生物世界，也难以从专业的角度将他们寻找原凶的过程一一呈现在读者面前。我所能记录的只是一些最易为人们理解和感受的事情，或许，类似这样的两难选择每天都发生在我们的周围。 　　除夕夜，一个紧急电话，微生物检验所副所长柯昌文立即放下饭碗，匆匆奔下楼去。家人问干嘛去，他头也不回地说“所里有急事”。他不能明说，正是万家团圆的欢乐时光，却要上医院的太平间去作尸解取样，自己可以彻底唯物百无禁忌，但家人的感受却不能不顾及。取完样回来，家人还在守岁。问他什么事这样急，他却径直进了洗澡间：“拿衣服来，我想洗个澡。” 　　大年初二，梁文佳的妻子已经待产三十多个小时，听着从产房里传出来的声声呻吟，这位流行病防治研究所的年轻人急得团团转。这时，手机响了，要他赶到省卫生厅去参加一个紧急会议。稍许思忖，他匆匆给妻子留下张纸条，并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告诉医生，说有事就打这个电话。这一走，就像开了个头，自此便忙得不可开交，连襁褓中的儿子也顾不上好好地抱一抱。初为人父的喜悦，不由总掺着一丝愧对妻子的内疚。 　　大年初八，重庆姑娘郭汝宁正在与家人围炉欢叙，突然，骤然响起的电话里传来一个急促的声音：“小郭，速回单位，疫情紧急！”“好，明天我就回来。”几乎是不假思索，她立马应道。如期赶回流研所的小郭，负责的是数据库的工作。一天，开饭的时候，姐妹们问她吃什么菜。“随便什么库都行。”一句脱口而出的答话，顿时惹来一阵哄堂大笑。 　　下面这组数字或许稍嫌枯燥，但在世界卫生组织的专家眼里，它却是一份凝聚着广东ＣＤＣ专家们的心血和出色才干的生动记录。 　　自采集第一份样本起，至５月７日止，短短几个月内，广东ＣＤＣ的专家们深入医院、病房、太平间、火葬场等疫点，进行覆盖式的全面采样。他们先后收集了传染性非典型肺炎急性期病人的咽拭子、含漱液、痰液共９５８份、急性期和恢复期病人血清１，６３１份、尸解肺组织２０份、相关健康人标本６２２份、动物标本（鸭咽拭子、肛拭子、血清等）７３份，并对这些样本进行了９，０００多项次的实验。 　　而早在２月份，他们就通过组织培养学、血清学、免疫学、分子生物学等一系列实验检测，迅速排除了肺鼠疫、肺炭疽、钩端螺旋体、流行性出血热、军团病、禽流感等几种烈性传染病。 　　本来还有多组数字可以在这里披露，但它们太专业、太前沿了，我只是隐约地感觉到，在这些数据身上，闪烁着疾控中心实验室大楼那彻夜通明的灯火，跳动着中心３０６名工作人员的脉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