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二他……

昙花西向

老二他是我发小，是我哥们儿，是个宝，是我要写的小说中的一个重要角色的原型。 老二他身高一米八一，极壮实，而且相貌奇异：他黑面皮，他小眼睛，他朝天鼻，他阔嘴岔。他走路八字脚，他睡觉吧唧嘴，还吐沫儿。 老二虽然身体结实，但他爱说自己浑身是病。他说话结巴，他说： 你看哈，我，我有病，我有病，我有病毒性心，心肌炎。我有早博。我有季，季节性皮炎。我还有近视，还，还有散光。我，我还有关节，关节胃。 他其实是想说他有关节炎，还有胃病。但他毫不造作地说自己有“关节胃”。说完了，他一脸无辜，根本不自知。 老二的笑话还有很多，再讲两个有代表性的。 1、年轻时的一个夏天，我们结伴去医院媾小护士，嬉皮笑脸地跟她们搭讪聊天。在医院阴凉的走廊里，我们的青春肆意飞扬。 老二眨着小眼睛，结巴着侃的正欢。我忽然发现面前的三个女孩神色有异，她们脸红了，眼神躲躲闪闪，似乎在扫描老二的下身。 我不动声色换了个位置，一瞟老二的裤裆。哦，情况是这样的——老二的牛仔裤拉练开了，他没穿内裤。 于是他的鸡吧就蹿出来了。而老二他显然并没有感觉到。 我和另一哥们儿忍着笑，努力的跟姑娘们打岔，试图对她们施加“这跟我们没关系”的暗示。同时希望能留住她们。 至于老二，就让他晾着吧，反正歌中唱道：当时的月亮，穿着衣服，脱了衣服，都是一个样。 很快有一个老年护士经过我们，观察到了老二的状态，于是严厉的一指他鼻子：年轻人！再指他下身：注意点！ 我们匆匆逃离，怕老护士报警。 2、我和老二在另一哥们儿家过夜。哥们儿家深宅大院，外有高墙，内有大狼狗。晚上，狗关在笼子里，我们小碎步跑到哥们儿在二楼的房间。 早晨，大家起床，想出门过新生活。但老二怕那狼狗，死活不敢下楼。我哥们儿说那我把狗先栓一下吧。 老二说：不，不用不用，我，我不是怕它，我，我就是，觉得怪，怪渗得慌。你，你别管我了，我从，从平房顶上过，跳院，跳院墙。反正你们家，家人也看，看不见。 我们说好吧，就下楼走了。出了院门找不着老二，扭头一看老二在墙上挂着。 他双手扒着墙头，脚离地不到一米。地上种着一从月季，有刺儿。老二他右边是一棵贴墙生的花椒树，有很多刺儿。左边是一架南瓜，正愤怒生长。 老二他翻身下墙时没注意地形。 结果他在墙上挂了将近十分钟。其间经过十数路人，个个掩口。后来哥们儿的父母出来了，哈哈大笑。最后我们从邻居木匠家借了梯子来，木匠两口子站在门口，乐的直不起腰。 老二他也有悲情故事。 老二父母很早就发现这小子不地道：不爱学习爱撒谎，不爱劳动爱打架。可他撒谎从来撒不圆，打架从来都能惹不能撑——其实吧也不是打不过，主要是胆小。 老二他天生结巴，但天生有表达欲。小学一年级他就被同学们称为牛逼大王，二十年后，他连说自己有病都说的很牛逼。 他说他爹打了他十年。但我看他爹的身子，估计老二上三年级时就打不动自己儿子了。 可老二脱了背心，给我们看他背上一块铜钱大的淤青，说这是八年前他爹使板儿砖砍出来的。 老二的爱情无从说起。 我们谁都不知道他到底是在多大的时候破的童子身，我们严重怀疑他把自己的初夜奉献给了某个中国性产业工人。但他不承认。 老二说他可猛了，从小就吸引女孩儿。那谁谁，我们最漂亮的一个小学女同学，就曾亲口说过喜欢老二的男人气概么。 我们微笑，跟老二碰杯，勉励他接着说。 老二就说：………………（此处删去8000字，因为内容比较枯燥，都是些低劣的言情故事，而且叙述手段及其下流，并充满逻辑漏洞。） 但老二跟我们一起泡姑娘从未得手。 老二他25岁那年，命犯桃花，跟一个叫清的姑娘好上了。 清当年18岁，整日被模特儿经理人、假星探、真流氓以及无数刚学会手淫的小屁孩子骚扰。跟了老二后清心平气合，为他付出一切。 清半夜翘家出来与老二幽会，清给老二洗所有的衣服，清借钱给老二花。清怀孕后不声不响地跟老二去打胎。下了手术台就被老二拉着找我们喝酒。 我们偷偷跟老二说你赶紧让人家回去歇着吧。老二说没事儿，来，喝！ 清默默地坐在那里，忽然哭起来。她的裤子被血泡透了。 老二大声呵斥清。弄得我们几个差点跟这王八蛋翻脸。 那以后老二经常跟我们说，他又打了清一顿啊，打得她满地乱滚啊。 我们都相信这些话，认为他没吹牛逼。 直到有一天，老二跟我们躺在一块睡觉，忽然问：你们说，说，什么是，爱，爱情？ 我们都不理他。我们知道清走了，彻底走了。 老二轻轻叹了口气。我心里一动，他这一声叹息，竟也无比柔软。 然后他就睡了，吧唧嘴，还吐沫儿。 今年春节我回家见到老二，他已经发福，长头发也剃了，弄一半秃的寸头，远看跟鲁智深一样。 老二开着车带我看新城，到处指点：你看哈，你，你两年没回，回来了吧。我告诉你哈，你看哈，咱这里吧，现在吧，很牛，很牛逼！ 就跟这城市是他的一样。 然后老二跟我说起清，说他找了她四年，没找到。 我无语，心想这是干什么呀，一把破吉他，怎么会把好好一人弄成这样呢？ 老二的所有缺点和毛病，在他光辉的吉他手艺面前，都显得微不足道。 老二他人傻，一根筋。十几岁时忽然想学吉他，就找到我那另一哥们儿教。我那哥们儿一看他那状态，乐了。 说你先练半音阶吧。 老二就溜溜练了两年。两年时间他天天弹半音阶，天天弹，除了半音阶他什么都不弹。 我那哥们儿一看，说你弹得不错，那我教你弹音阶吧。 老二就又溜溜练了两年。两年时间他天天弹半音阶和音阶，天天弹，除了半音阶和音阶他什么都不弹。 人一辈子有几个四年啊。四年下来，老二呆呆地坐在我们那儿最大的琴行里，看着面前几个同样呆呆的所谓吉他手。 听他们说：你……你……怎么能弹的这么快！！？？ 然后老二他用半年时间学习了民谣弹唱、初级乐理、扒带子、SOLO、以及与乐队配合。 很快他就名扬乡里。除了我们几个知根知底的发小，没人再敢当面叫他牛逼大王。 一年后老二开始写歌。写了一年写出了一首，我填的词，歌名叫《回来》。 老二说你真是太了解我了，你把我想让清回来的心思都抓住了！ 我给这首歌打鼓的时候倒是下了功夫，可我早忘了那歌词都写了些什么了。 之后就是组乐队啊，在酒吧里演出啊，一直到当地电台做节目啊……诸如此类的荒唐事儿。 电台做完节目后我就不玩了，我干纹身去了。那比当乐手+装修工的收入要高。 老二在电台里弹唱了《回来》。有个女听众打进热线电话，问能不能见老二一面。 老二激动的快喷血了，但来者并不是他盼望的清。 今天早上我走在阳光里，走在宿醉中，走在上班迟到的路上。忽然接到老二的电话。 他说他这个月底要结婚了。跟那个女听众。 我啊啊了半天，说那好吧。他说你一定得回来。我又啊啊了半天，说再说吧。 老二他是个浑人，浑人天生有福。所以我就不用祝他新婚美满了。 我只希望他平安。 他那一辆大货车，一辆面包车，可全是借贷买来的。 赶紧干活，早日把钱都还了，然后发大财，开车来北京找我。 咱们去新街口呀，看那些从各个琴行里出来的牛逼哄哄的少年们。他们背着琴在街上迎着风走，目空一切，眼里没谁。 然后咱们喝酒，听你讲你是怎么操那个俄罗斯小婊子的。 至于结婚这事儿，我只有一句掏心窝子的大实话，特想当面跟他说： 老二我活操你大爷！ 你狗日的这不成心给我爹娘心里添堵么！

上邪

直到有一天，老二跟我们躺在一块睡觉，忽然问：你们说，说，什么是，爱，爱情？

闲闲

大话西游的翻版。